齊箬睡下沒多久，感覺她又變成了那個胖胖的女人，拖著沈重的身體被齊大彬牽著，有時候走不動整個身體就掛在他身上，他累的滿頭大汗也不坑一聲。

她像個小孩一樣，跟他撒嬌，向他討吃的，像是回到了兒時一樣，他餵飯給她，給她穿衣服，洗澡，甚至擦鼻涕…

有一副畫面讓齊箬仔細看去，熟悉的場景，是王桂枝所住的那個小區的藤架附近，她摔倒在地，滿頭大汗的他無力挪動她，也摔倒在地，她掙紮著哭，他想起來，竟是無法起身。

“沒用了，沒用了…”他沙啞的聲音那麽清晰，向來堅毅肅穆被學生怕的面孔露出悲色，懊惱，無助，雙目竟是流出了淚！

王桂枝的身影很快出現，上前去扶他…

“齊小箬，不要睡了”齊箬正在淩亂的夢境中掙紮被這個熟悉的聲音叫醒，眼前再次出現熟悉的面孔。

忽然間，她將一切串了起來，她意識中的，不是夢，是記憶！

“爸，爸，爸…”齊箬開口叫著這個男人，好多年了，沒叫出口的稱呼脫口而出，眼淚也瘋狂的湧出。

這是自己的父親，他們血濃於水，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都是她最親的人，他都不會放棄她…

“哭，就知道哭，不準哭！”齊大彬皺眉呵斥用被子給齊箬擦眼淚。

齊箬的臉被弄的有些痛，可是久違的感覺，卻讓她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怎麽那麽沒出息，你王姨說月子裏不能哭的”硬硬的聲音放軟，手上的動作也輕了點。

“月子？爸，爸，孩子，孩子呢？怎麽樣了？”齊箬被齊大彬話裏的“月子裏”提醒，楞了下，想起，她之前的兩次生產經歷還有記憶中的種種，急急的問道，後背瞬間汗濕了，擔心害怕的…

“在兒科的保溫箱裏，不能探望，我問過了，手腳齊全，沒殘，還在觀察…”齊大彬看著突然像個正常人的女兒解釋道，以前她什麽也不關心，唯一在意的就是吃…

齊大彬在被通知孩子送到兒科時，沒有多少驚訝，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了。

齊箬聽到齊大彬的話本能的母性讓她緊張起來，那個孩子，她不知道是那個被陷害的晚上有的，還是之後自暴自棄在酒吧的那次放縱有的，按照日子他已經在她肚子裏呆了十二個月了，不算她不在時的各種藥，單是她在那些天的酗酒，失眠喝安眠藥，那次放縱後吃了避孕藥等等，都已經足夠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了！

“爸，你帶我去看看”齊箬抓住齊大彬的手說道。

“別亂動，那裏不讓外人進去的，你是醫生？去了能怎麽樣？我給你打了熱水你洗洗，趁熱把你王姨帶的東西吃了”齊大彬說著有些艱難的蹲下端起了水盆，放到了凳子上站那裏撈出毛巾擰幹給齊箬擦臉。

齊大彬這麽一說，齊箬才感覺肚子餓了，齊大彬如此說她心急也沒用，只能耐下性子了。齊箬現在雖然還是很虛弱卻也沒到不能動的地步，但是還是任由齊大彬給她擦了臉，刷牙的時候才接過自己弄。

“爸，你怎麽了？臉上這是，被打了？”齊大彬給齊箬遞飯盒時看到齊大彬一邊臉頰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大塊淤青問道。

“沒事，你先吃，吃了，我找個推車帶你去兒科看看，能不能拍個照片看看”齊大彬看齊箬皺眉的樣子說道，齊箬一聽加快了吃飯速度，連看到熟悉的飯盒吃到熟悉的味道的聯想也斷了。

同層的服務臺便有輪椅，齊大彬在齊箬吃飯時借了推進來。

齊箬被齊大彬扶了起來，整個人感覺還是不好，有點飄忽忽的感覺，從那麽纖瘦不到一百斤到這樣的二倍多體重，齊箬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都指揮不動了，遲鈍，無論是反應力還是行動能力，思維能力也很遲緩，有什麽東西很可怕，她不去想，腦袋也不會越過去主動思考。

“你要這個嗎？這是你王姨給的”齊大彬拿出了一包產褥期專用衛生巾。

“嗯”齊箬只是點了點頭抽了兩個被齊大彬推去廁所。

這所醫院雖說是縣裏最大的醫院相比大醫院還是很小，所有科目的住院部都在一棟大樓，他們只需要在樓內坐電梯便可到達，也不怕會吹風受涼。

“王姐，你在這兒啊，孩子怎麽了？”齊大彬在路過王桂枝所在的單間病房時停住敲門問道。他們問過年齡，王桂枝比他大一歲，所以他便如此稱呼王桂枝。

“這孩子，不吸奶瓶，她媽現在還沒奶水，真是愁死了…”王桂枝過來開門說道。

“那的確麻煩，問問醫生護士”齊大彬說道。

“是啊，我等會問問去…哎，別站這兒，進來坐坐，這房間大”王桂枝說道。

“不了，我們還要去看看我們家那小子，你忙吧”齊大彬也不想打擾她們，這邊齊箬還急著去看孩子呢。

“我們進去，我試試”齊大彬正要推車走齊箬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說道。齊箬木木呆呆的坐在輪椅上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去問問那個孩子的情況，隨著王桂枝開門裏面的哭聲傳來，齊箬覺得心口很悶，思維也開始運轉，那裏面的孩子，也是她的！是她好不容易保住小心呵護到足月經過陣痛生產之苦生下來的！

“這個…王姐，讓她試試餵下，你不介意吧？她沒啥毛病，就是胖，虛，有點高血壓。現在孩子也不在身邊，吃的奶粉還是你給的”齊大彬看向王桂枝。兒科那邊的孩子不可能母乳的，醫生讓他送奶粉進去，他根本沒準備，要出去買時王桂枝借了他一罐子，還送了尿不濕給他，幫了他這麽多，他也想幫幫她們。

“那感情好，咋會介意，你們進來吧”王桂枝忙說道，讓著他們進來。

“媽，有熱毛巾嗎？”齊箬進去問道，刻意回避去看床上靠著的人。

“新的還沒用過呢”這個房間有單獨的衛生間，也有飲水機，齊箬一問，王桂枝很快便準備了一條熱毛巾。至於齊箬給她叫媽，她倒是沒什麽意外，因為之前見面的時候也一直叫著，這也是她總是去他們那裏幫忙的一個原因。

齊箬看著那帶著維尼熊圖案的毛巾心中顫動，這是她買的…

她沒有多想也沒避諱撩開衣服仔細的擦了擦，便接過了王桂枝手中的一小團。

小家夥之前吸過她的，隔了這麽久，她的胸也漲漲的，積攢了不少。抱起幾乎沒有重量的小家夥，她閉著眼睛聞到味兒一下子便尋找到了張嘴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吸允。

齊箬看著餓極了的小家夥咂巴嘴使勁吸著心中終於平靜了一些。

“這孩子才五斤多一點，你家那重吧？”王桂枝和齊大彬說起話來。

“說有四千六百克，那就是九斤二兩，要不怎麽難生啊”齊大彬說道。

“這麽大，是個壯小夥子啊，肯定健健康康的”王桂枝讚嘆道。

“希望吧”齊大彬有些嘆息的說道。

這邊兩人才說了幾句突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你小心點，風進來了”門的開的太急促風一下子扇了進來，王桂枝一看是成虎進來了不滿的說道。

成虎什麽都沒聽見只看著床上的人，她安安靜靜的坐著，看到他來了，沒有再露出驚恐，而是，委屈！

“成虎，你去哪兒了？！”床上的人剛才還呆呆的樣子突然像是活過來一般抱住了成虎說道，聲音柔順低弱帶著依戀。

“是我不好，我應該一直在你身邊的，是我不好，別哭”成虎激動的手顫抖，他的妞妞終於恢覆了！

另一邊坐在輪椅上雖然占據了很大體積卻被忽視的齊箬看到那如同鏡子裏的景象，全身發抖，頭低了下來，低到不能再低。

“媽，好了，吃睡著了，爸，我們走”小家夥飯量小，很快便吃飽了，齊箬也終於擡起頭看向王桂枝的方向。

沒做什麽客套，王桂枝知道他們還有事就沒留了，讓他們有空多來坐，便送兩人出去，也給兩個終於有點好轉的人留點空間。

“媽，以後孩子餓了，要還沒奶，就抱過來，我餵，開始出奶了，孩子不在身邊，漲了也不好”齊箬被齊大彬推了出來好一會兒才緩了一點，看到王桂枝跟著他們便說道。

“好，真是好孩子”王桂枝說道，對於這個平常不怎麽說話今天突然好像正常了點的女孩子也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高興。

齊大彬帶著齊箬坐電梯到了三樓的兒科，那裏只有一扇小門，有人守著，也沒有電視上的那種透明玻璃可以讓人看的，想看到孩子不進去完全是不可能的。

“請問下XXX床位，齊箬的兒子，現在怎麽樣了？”齊大彬上前問道。

“還在觀察，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心肺功能正常，羊水在肺裏的量比較少，不會有大問題的，你們不用擔心”守著的值班護士看著翻了病例說道。

“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們招張孩的相，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呢”齊大彬有些客氣的懇求那個值班護士。

“嗯，可以，你把手機給我”沒想到的順利，護士同意後齊大彬忙將手機遞給了她。

她進去了一兩分鐘便出來了，將手機給了齊大彬。

齊箬一直沒說話，難受的東西梗的她無法開口，在接到手機看到上面不算清晰的嬰兒時，齊箬的心才活起來一般開始疼。

照片裏的嬰兒躺在有玻璃罩的保溫箱裏，穿著醫院裏有些破舊的嬰兒服，頭發黑黑的，有些長，粘在了一起，他鼻子上貼了氧氣管子，頭上還有膠帶沾著針頭，臉看上去肉嘟嘟的，兩頰的肉尤其多，眼睛閉著看上去很安靜，又很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  ……

大寶和二寶，愛你們嗒，作者是親媽，親媽？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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